2011年9月10日 星期六

得罪調查局只有苦頭吃──兵敗天良生技(4127)


96年1月31日,被調查局搜索的現場──我辦公室一景...


民94年9月~96年3月間,陳純甄這部VOLVO XC90由我接手。為避免四大基金貪瀆資料被搜到,我去調查站應訊時,將文件、筆電藏於車後廂...(圖片暫借蘋果日報資料)


給查黑中心的email:「我有一個機會可以很接近魚池的魚,可是需要放餌,我該怎麼做,我快不能釣魚了…」
(以下刊於100/9/10 168周報 紫色角落專欄) 

 前幾天又收到輾轉傳來的消息:有位調查局的長官,希望我在揭露弊案時,只針對涉案的檢察官,不要寫到調查局老同事,傷害「革命情感」……等等的溫馨喊話,可是結尾卻補上一句:
  「跟局裡作對,結局只有自討苦吃!」
  我不知最後這恫嚇的語言,是否為傳話的人自己加上去的?不過倒讓我想起,以前剛被調查局台中的站、組抓去問話後,關心我的老調查員打電話來斥責我,說:「你在被問筆錄時,還指導人家辦案,得罪了學長!」
  以下這篇文章,原名是:「查黑中心與四大基金貪瀆集團的徐蚌會戰下篇」我當時就是因為顧慮所謂的「傷害革命情感」,因而沒有發表。
我曾用天良生技炒作
誘四大基金收賄買股
  95年8月,我還在操作天良生技(4127)股,很多股市同業朋友不斷提醒我,這檔股票因低價現增的股票發放了,籌碼凌亂,要儘快的出脫,他們要引進基金法人來買我的持股。我何嘗不知道,以當時的天良在生技股族群中的28元,已有點偏高了,可是四大基金的白手套已先來與我接洽,他們將在會議中,將天良列在「買進菜單」,但是,先決條件,我必須準備總買進金額14%的賄款……
  我想將這個即將發生的「四大基金行賄」案例,完整的報告給當時和我合作的高檢署查黑中心。
查基金貪污被台中調查站破局
我密電查黑中心最後誘敵計劃
  8月9日,來敲我操盤室大門的卻是另一組由調查官陳茂益帶領的台中市調查站幹員,他們說監聽了我一年半,先抓我回去問──跟「古董張」合作的華豐(2109)炒作。
  這些事當晚就上了電視新聞,股市裡是沒有「雪中送炭」這回事的……朋友、外圍想必是先砍掉手上的天良股票再來電關心我。我只有一個念頭──這是我查四大基金天污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必須穩住天良的股價。我向地下金融要了「隔日沖」做為護盤的管道,這是一種買了股票在第三天交割日必須賣出結算盈虧的丙種交易,不需準備資金,但是需付每萬元一天20元的高額利息。如飲鴆止渴!
  8月14日中午,我發了一封電郵到我與查黑中心秘密聯絡的信箱 s1802@mail.moj.gov.tw,給檢查事務官李俊毅,email的內容寫著:
  「我有一個機會可以很接近魚池的魚,可是需要放餌,我該怎麼做,我快不能釣魚了…」
  我希望這線索可以讓查黑中心很清楚的掌握貪瀆四大基金的人是那些結構、賄款是如何遞交。縱使我的行為有誘人入罪之嫌,但是建立起偵查路線,查黑中心就一定能在他們再次犯案時,取得有證據力的物證,可以在法庭上指控他們。
查黑中心已不查四大基金貪污
領導暗示其他檢調欲追殺臥底
  發出電郵後,又是幾天的焦慮等待,我忍耐不住打了電話問查黑中心的李檢查事務官:
  「請問我提的那個方式怎樣?我的股票撐不了幾天了,股價崩盤前要完成工作。」
  「檢察官說,不要!」他很堅決的回答。
  「可是……」我還不死心的求。
  「喔!你上次提到有高層涉入的,高層的名字是……檢察官想知道…」
  我沒料到這樣寶貴的機會,他們會這樣輕易的放掉,而一心只想要我知道的高層涉案名單。我心中起了「難道他們想賣官鬻爵?」的疑問句!
  古董張在回憶錄中寫道:「作手操作股票的最下策那就一定要當機立斷,不惜賠錢殺出,千萬不能連下策都落不著,最後要抱著股票天長地久。」
  殺出?而此時我卻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我看著天良股價的崩落,和一年多來查四大基金的心血付諸東流。
  我心灰意冷,連上門來拜訪我的壹周刊記者都不想理會。周刊隨即刊了一篇我的報導:「左手進、右手出,賺幾千萬黑心錢……」
  96年1月8日查黑中心簡文鎮檢察官要我去檢舉台中地檢偵辦永兆和協禧案的收賄事件,檢舉筆錄做完後,簡文鎮用慣有笑容親切的問我:
  「最近有做什麼股票嗎?」
  「我現在買天良想當董事,也想代理產品。」想到查黑中心他們的背棄,我沒好氣的回答。
  「你要以古董張為鑑……」簡文鎮以當時被押中的古董張,來對我做機會教育。
  「我只有投資,沒有炒作!我現在也退出股市改做化妝品生意!」我幾乎打斷了他的長篇演說。
  「你這個案子,我們是不會動你,但是別的單位那就……」簡文鎮的重點是還有人要搞我,但是他不明講哪單位要動我,又繼續他的法紀教育演說:「股市裡你們說什麼千線、萬線不如一條電話線……」
  回台北後,我不斷的想,我成了四大基金弊案僅存的目擊證人。我該放棄,帶這個秘密進我的墳墓;還是公開這個秘密,讓貪官、黑道送我進墳墓!
精心布置防護為防檢調來襲
  我在台北市忠孝東路五段的忠孝天廈頂層租了大辦公室,樓下有正峰新(1538)的前發言人張嘉元當鄰居;斜穿過樓下的捷運站對邊大樓,另租了小套房,電梯裡常遇到漂亮的明星王宇婕,算是竊喜般的幸運!
  我想的是查黑中心提點我的一句話:「別的單位會動你!」我要製造我住在辦公室的假象!
  我開始測手機基地台的位置,規劃平常進出的動線,確定辦公室到住家是用同一個手機基地台。我將以前蒐集到的「四大基金」弊案證據、檔案文件搬進小套房。
  1月31日一大清早,我從不祥、黝黑的夢境中清醒,汗濕了全身……
  我預感台中檢、調要再度來「抄」我了。天微光,我已坐在辦公室等到第一個來上班的員工──是個很精練的女企劃經理。我拉她陪我開車到台中拜訪客戶。我記得剛過北二高三峽,公司的催命電話就來了──台中市調查站已來搜索!調查員接過電話:
  「你到哪裡了?可以轉回來嗎?請你配合搜索……」
  「高速公路哪能迴轉?我知道你們要來,中午後我會主動到調查站報到!」
台中檢調為天良炒股二度搜索
我將基金貪瀆資料藏匿在車上
  聽說,調查官陳茂益編造說我在開化妝品的公司操盤股票,聲請搜索!又聽說,幹員們找不到東西可扣押,只好查扣了我幾張分期買音響的匯款單!還聽說,我同期很英俊的籃姓調查官怕跟我打照面,造成尷尬!直到確定我不在場,方才上樓……
  我在台中市文心南路的餐廳,聽著公司的企劃經理跟廠商口若懸河的推銷起產品,心頭一直懸念著台北的搜索會不會找到住家。我打發了隨行的企劃經理先返台北,望著我開來的車──向撞球的漂亮寶貝陳純甄買來的VOLVO XC90……突然想起調查局聲請的搜索票,都會註明要搜的標的包括車輛還有隨身的物品!何況我又開一部上過新聞的車,我開到一旁的停車場,將手提的筆記型電腦丟進XC90後廂,招了計程車到台中市調查站。
  偵訊中,陳茂益調查官又賊忒嘻嘻的來探頭探腦,照例的說一些風涼話,說他在監聽裡又發現誰交了多少個女朋友,什麼精彩對話之類……
  從第一次95年8月的華豐搜索,到四個多月後第二次天良搜索,我佈了一個局,辦公室、住家、要被監聽的電話……對王捷拓──幫四大基金掩護貪腐的檢察官,還有陳茂益調查官──我讓他們覺得我就是一個像古董張般市儈的股市作手,因為他們挾龐大的司法資源,我只是獨立作業,我必須用盡一切方法欺騙他們。套一句電影「無間道」裡梁朝偉的對白:「對不起!我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