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明管考的是共產黨
「在調查局發明『管考』的是共產黨!」不好意思,正在看這篇專欄的調查局官員們,這句話不是我原創的,我只是引述一位調查官當年氣憤的話,而那位同事現在還在調查站位居組長……
二十幾年前,我考調查局,原本想的是像電影《沉默的羔羊》裡,茱蒂‧佛斯特飾演的聯邦探員,那樣的犯罪調查工作,不過實際的調查員生涯卻大相逕庭。
我那期調查班甄試進來的都還是國民黨員,做的任務以黨政工作最受上級重視。不是說調查官的工作只有做黨政工作,但是卻有一樣評比績效的制度叫「管考」,用來控制調查員去衝刺,完成上層想要達成的目標。
「管考」就像線操控著魁儡──每個月要寫的情報有幾件、當月什麼是重點?查「經濟犯罪」「偵防」「貪污」……等案件,甚麼該辦、甚麼又該輕輕放過?破案了,核多少績效分數?
管考箝制調查官自我意識
在「管考」的箝制下,調查官不像大家在電視上看到的,穿著「調查局」藍背心幹員抓嫌犯,那樣的風光。專職的「機動工作站」調查官還好,但是其他支援的調查處站幹員可能巴不得快回去,回去不是休息,而是趕寫情報!所謂的「國情調查報告」在大城市處站每月可能「管考」小調查官超過三十件。
「哇!我的情報在哪裡?」一位當年分發到台北市調查處的同學告訴我:「每天早晨都驚醒,最糟的是月初那天看到公佈欄,我所有的績效件數又歸零,重新計算!」不是只有大城市,偏遠的調查官也是對這樣的制度頗有微詞──「在調查局,發明管考制度的一定是共產黨!」有位高學府碩士學歷的調查官如是說。
調查局早知 法人貪政府基金
我用有點荒謬的話做開場白,並非想要搏君一笑,而是本專欄接下來幾期的內容都將是非常沉重的證據指控──原來調查局早知道法人在哪些股票收多少趴數?不是等到前幾天一銀投信的「普格3073案」發生時,才恍然明白;原來調查官早監聽到「退休基金」和幫派勾結,到外地簽約收賄,而非到「盈正案」曝光後,才驚覺退休基金是可以用來幫股市炒手出貨!
我用有點荒謬的話做開場白,並非想要搏君一笑,而是本專欄接下來幾期的內容都將是非常沉重的證據指控──原來調查局早知道法人在哪些股票收多少趴數?不是等到前幾天一銀投信的「普格3073案」發生時,才恍然明白;原來調查官早監聽到「退休基金」和幫派勾結,到外地簽約收賄,而非到「盈正案」曝光後,才驚覺退休基金是可以用來幫股市炒手出貨!
調查局可以在源頭,阻止很多貪污事件發生,然而調查官卻無動於衷,任憑他們眼前的悲劇默默地演完。現在,只好幫調查官們找一個「怠惰辦案」的完美藉口──推說檢察官不批、局裡長官不准……其實,通通推給「管考」制度就好,就說辦這些案件沒分數、沒績效!而「管考」就是「阿共仔的陰謀啦!」
古董張合機案後 調查官搶炒股案
民國93年,是股市一代宗師古董張悲苦歲月的開始,亂炒合機1618股票,軋空軋到皇親國戚,皇朝動用了高檢署「查黑中心」來肅清股市。
我曾看過古董張的筆錄,他被檢察官簡文鎮套出十幾家一起炒股的上市櫃公司。那兩年,「股市炒作、上市公司掏空」成了調查官「管考」的重點,尤其是辦合機案的台中地區,鄰近縣市的調查官遇見離職開投顧公司的我,都會打聽:「喂!有沒有上市公司掏空資產,還是炒作股票的情報?」
股市作手圈風聲鶴唳,大夥繪聲繪影的誇大說:「古董張供出了三、四十家上市公司,調查局中機組每家都要查!」
金主自投羅網 王捷拓成炒股殺手
其實,查黑中心的職責並不是偵辦炒股案。簡文鎮在辦過力晶老闆黃崇仁之後,準備要收手,全力對付「政府四大基金的收賄」,那才真的是打擊黑金!
可是,為什麼古董張炒作案仍被台中檢調一波一波的辦下去?
陰錯陽差地有個空交出身的小金主楊俊吉拿了自己的炒股資料去台中地檢署,向王捷拓檢察官檢舉同夥的作手炒作永兆股票時「分贓不均」。於是讓王捷拓這個原本專辦煙毒的檢察官東施效顰的改辦「證交法案」。
王捷拓訓練了另一批台中市調查站的幹員當監聽機器,兩三年中不眠不休地從永兆案相關人開枝散葉的蔓延監聽出去,不幸的是,古董張又牽扯到幫這群作手喊盤,除了古董張以外,一些股市名家如黃三郎、張嘉元、鄭楠興、KK、豐銀吳、天魁、金庸……等人,最後都成了調查站的座上賓。當然也沒漏掉臥底小蔡。
台中辦炒股案 法人都沒收錢?
王捷拓偵辦的炒股案,其中牽涉到十餘家上市櫃公司,涉案人多達數百人,但是卻讓人納悶──居然法人,包括投信、自營商等,都沒參與炒作;就是說,作手炒股出貨從沒用像「普格案」那種方式,炒高高再付8-10%黑錢給基金經理人,請他們買走股票。
法人沒參與炒股?我當然不相信,因為包括我在內,大家都是用這種手法,不是只有單靠古董張喊盤就可以完全出貨!好吧,就當台中檢調沒監聽到法人轉單收錢好了!
科風炒股 盈正案後新焦點
回到幾個月前,盈正坑退休基金案後,臥底小蔡莫名地被媒體關注了起來,幾家雜誌的財經記者都說已看過我「紫色角落」部落格,想來採訪我,其中壹週刊還是連同攝影師隨行的團隊到上海。
記者朋友相當關心一檔「科風 3043股」的訊息,除了我曾在早期回報給查黑中心──炒科風的立委動用了「郵儲基金」和「退撫基金」進場外,據記者說這檔還是司法高層繼「盈正案」後鎖定的焦點,媒體打算在科風案曝光後再掀起一場股市風暴!
可惜,記者朋友和我苦等多月,始終看不到司法單位任何動靜。
「炒科風那票人是明志同學會的,勢力很大、遍及高層,沒人敢動的……」KK從香港提供給我的情報。
但是,甚麼是「明志同學會」炒股集團?孤陋寡聞的我確實沒聽過。我重新找以前的炒股檔案,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監聽檔案 法人在科風炒股收賄
是甚麼樣的理由,可以支持當年台中檢調不辦「科風炒股」?沒人檢舉,還是沒監聽到?就在我的重新過濾中,赫然發現一些新事證,原來,台中檢調早已知道科風炒作!有十餘頁的監聽紀錄中,不但有科風的白手套──「立委助理」到處要找「法人買盤」,甚至還聽到基金經理人親自說出轉單收賄的條件。監聽譯文是這樣寫著:那天經理人打電話給我……
經理人說:「最近科風在找單。」
我說:「前一陣子就有人在找,他說10%。」
經理人說:「就是台中那個葉董,你知道嗎?」
我說:「……我有他電話,沒打過。」
經理人說:「就是他。三個月。」
我說:「三個月太久了。」
經理人說:「開到我這裡變8%。」
我說:「難怪我說一個月10% 他們都嫌太貴!」
科風開出 法人轉單費用8%
以上的對話就是「普格案」的法人收賄模式,也就是法人「實拿」轉單的費用是買進金額的8%。這還只是十幾頁的監聽之一,但是可以很明確地聽到科風股票開出給法人的出貨價碼。
為何調查官員清楚的聽到「科風炒股動用基金法人收賄」,而且還是現行犯,卻可以輕易放過?是檢察官因「政府基金」涉入,下令調查官不准調查;還是調查官根本認為這不重要,只有辦上市公司老闆「管考」分數才高,辦法人分數低,所以捨棄不查!
人民已為了基金經理人代操政府基金舞弊,而付出慘痛的代價!在這偵查行動中,是誰監聽到這些法人收賄?是誰授意掩護?總該有司法人員為這些縱放犯罪的行為負責,因為那些檢調人員原可以阻止人民的血汗錢遭掏空!
接下來還有更勁爆的監聽內容,包括退休基金如何收賄、簽約部分,我會一一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