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我是2005年查黑中心秘查四大基金貪污小組僅存的臥底,獨自流亡到內地保護證人──KK,我必須找到神秘的贊助人藍布先生,並揭發這起民國遷台史來最大的貪瀆真相!
諸神與眾生的對價
買到離開廈門的動車票後,KK帶我去了一座建在小山坡上的廟宇,直到今日我才查到那座是仙岳山的土地公廟;依稀記得在廟前,KK那付方頭大耳的滿州人輪廓,用看似虔誠的神情碎碎唸著,不知在祈求什麼?
神是無私的?還是我們習慣說「有拜有保庇」的對價關係?
真的善惡終有報嗎?還是芸芸眾生中,神只挑幾個樣本做示範?
如果拜了神,作惡也能求得庇蔭,那何需跟凡人論因果循環?
聽說這個特區小島上,遊客必去的是鼓浪嶼,我們乘公交車路過碼頭,當已神遊過;正午,炙熱的蒼白陽光讓我見不到海水另一端的鄉愁……無法想像的未知兩年或廿年歲月……
168周刊第53期的神鬼交鋒
傍晚,我坐在公寓狹小的桌前,會神寫168周刊第53期紫色角落專欄的稿,不知是否受到上午去廟裡的影響,思緒開始掉入無間道情節,我用了電影中梁朝偉和劉德華在天台對決的橋段,來寫我和內線殺手王捷拓檢察官的神鬼交鋒:
「給我一個機會!」
「怎麼給你機會?」我回答。
「我以前沒得選擇,現在我想做一個好人!」
「好,跟特偵組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
「那就是要我坐牢?」
「對不起,我是臥底!」
「誰知道?」你輕蔑的說著。
這兩年來,我寫過不下幾十萬字,我最喜愛這篇。(註)
穿越時空 機場幻境
當我按下檔案傳送給168翁總編時,房間四周圍的場景顏色逐漸變淡、身旁繞著柔和的光亮,我沒意識到我在電腦桌前,卻是佇立在一個機場……
視野只能見一片灰色水泥停機坪。不遠前方,一架類似ATR-72般大小的飛機的機尾。
我沒感到驚訝,因為好似知道要等什麼人下機。
幾個身影緩緩走下左後方的機梯……有人走到我眼前。
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女子,率性的牛仔褲搭上軍裝外套,布織紋路清晰可見的橄欖綠的夾克,襯著水晶蘋果似的殷紅臉頰……白色絨毛領,是冬天!我們在北方的機場嗎?
她燦爛的笑著,上下逗弄著手上的嬰兒,也許七、八個月大……
2010年7月9日中午 廈門至上海D3204 和諧號動車上
「你只見到那女的,小孩沒來得及看清楚是嗎?」KK摸著下巴,仔細思索我說的穿越時空。「來!兄弟、我告訴你,你的時空邏輯完全錯誤!」
二等座的車廂是用臥舖車廂的下舖床充當的,每床坐三個人,其他旅客有在小學教書的媽媽和小孩、還有一對情侶,他們也湊合著聽。KK成了演說的主角,他說道:
「你已在另一時空,但是你又沒看見自己?怎證明那女人抱小孩對的就是你?」KK活像個說書人。「還有哦,也許你已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那女人抱的是你的曾孫子……」
「可是……總覺得,我將來和北方會有牽連。」我納悶的說:「為什麼我可以到飛機旁接機呢?」
「嘿、兄弟、因為那台飛機是專機啊!」KK興高采烈。「我一定是做生意賺到大錢,出台專機讓你去接家人來北方啊!」
「喂!兄弟……」我學起他的口氣。「你剛不是說我已七老八十了,你那時早掛了,還在棺材裡批文出專機呀!」
包廂內一夥人都笑了!這是中國的共同語言……
來內地的這兩年中,我共穿越時空三次,但是北方機場的幻境對我獨具意義──我好似在流浪的旅途中,預見了幸福的終點;無論旁人說是迷信或是幻想都行,至少,這讓我有繼續執著的理由!
夜上海
夜幕低垂時,到了我嚮往三十年的上海,陌生與一點點的情怯!
出租車開上高架,甩掉一片霓虹後,疾駛入昏暗的公寓景觀。電話聯繫好的接頭人已在吳中路旁的家具賣場門口等著。
招待我們在上海吃的第一餐居然是「嘉義噴水雞肉飯」!
見到一桌的台灣人,KK突發的木訥起來,言語謹慎又提防;也許他想到台灣還有追他的黑幫和廈門他亂報明牌得罪的道上兄弟吧!
我沒有台胞證、KK沒有香港回鄉證,我們只能靠接頭人幫我們拖著行李箱去酒店登記住宿。我們裝成其他已入住的房客空著手晃進去。
乾淨舒適的房間,KK愛探路的個性始終沒變,他一到房間就上網Google查好了四週的環境,邀我外出去採購!
「這裡還不算是上海!」KK指著一旁台灣人開的小吃餐館。「我明天帶你坐地鐵去外灘、十里洋場……」
「我會見到藍布先生嗎?那答應給我的六萬美元贊助呢?」我還是滿腦子想開戰。
「兄弟!別急……」KK彎著身在水果攤旁,頭也不抬的說:「藍布說……先住兩天,後天要送我們到青埔的漂亮莊園,那裡可騎馬、游泳,你再慢慢想你的革命大業!」
早餐券與命運交錯
隔天沒有KK說的外灘、十里洋場,天亮後是命運轉變的開始……
KK一早就叫我到酒店外,他手機不停的接來掛去。我趁機欣賞了街道上林蔭茂密的法國梧桐。
「我們暫時回不了酒店了!」KK苦著臉。「今天一早,我到前台要了早餐券,可是那服務員說,先生!昨晚好像不是你登記住房的……他們要我補!」
「你怎麼去……」我想幹譙他貪吃惹事!
「我就上去不理他,哪曉得又打內線要我下去補刷一下香港證件……」
那時,正值上海世博會展,各地住宿業者也都以最高規格做公安;像KK這樣的廣東口音男子肯定引人注意。KK說:「剛接頭的人說,要去幫我們取出行李,我們先找個地方等藍布先生的指示,也許提早到莊園渡假哩!」
事情已發生就是定數!
KK對木已成舟的過錯,往往能更樂觀的面對。他邁開大步東張西望要找港式飲茶……
我們不知道,從此命運多舛,莊園在哪?兩年過去了,我們始終沒見到!
喜與悲像是相互纏繞的麻繩……
註:我最喜歡的自寫文:刊於168周刊 第53期 連結